林兑卿遥遥扫量外面那三台车。

她面上没什么特别的神色，只是她微微蹙眉。

林兑卿有些不解。

她看向宋庭庸，宋庭庸并不面朝着她，大概也无法与她进行眼神交流。

她看向秦绥蓁。

秦绥蓁正好回了她一个百无聊赖见怪不怪的意思，她同剩下其它人一样，无所在意的样子。

林兑卿神色恢复如常。

宋庭庸似乎沉默思索着，他默不作声。

厅内。

解端颐一件黑色防水外套，直直的剪裁，里边白色的衣领，灰色的羊毛衬衫。

解端颐站着，在同人讲话，讲了那么两句。

那人过来，那人在苏董身边又传了两句。

林兑卿望向解端颐，遥望一眼，她视线划开。

苏董望向解端颐。

解端颐站在那边正低头看手机。

苏董没什么坏心思的，苏董神情无意识流露出来的，苏董第一反应，关心。

办公桌后边，苏董落座办公椅。

苏董椅子略高了些，不太就手，大概也没来得及调高度。

解端颐环着臂，手臂位置很低，他架着腿，上身微微前倾了。

解端颐大概正常椅子的高度，无靠背无扶手四柱圆形墩椅。

办公桌上摆着一只长方形盒子，八寸的盒子在解端颐那里只有一个。

一只紫檀木盒子。

在解端颐那里也只有一只。

是归还。

苏董代理宋董，解端颐代理他自己关联人。

唯独不同的，百善孝为先，苏董是长辈。

苏董高位，解端颐低位，解端颐在陈述什么。

一样的内容。

一样的效果。

解端颐们想从宋庭庸们这里得到什么。

蒋端和们提供给宋庭庸们的移动硬盘。

斗争程序化。

x势，是枪。

证x，是子弹。

有证x，没x势。等同于，有子弹没枪。

拿着这个子弹的人，手里没枪，如何才能对抗敌人，不可能做到的事。

没证x，有x势。等同于，有枪没子弹。

拿着这把枪，没有子弹，可以对抗敌人。

至少这把枪是大铁块，能抡到敌人脑袋上敌人好歹晕一阵子。

拿着这把枪，没有子弹，是否能杀死敌人。

没那么容易，敌人也有枪没子弹，打起来是近身肉搏。

袍色不同环境不同，情况有异。

袍色相同环境相同，情况特殊。

没什么特别的，枪支给宋庭庸们，宋庭庸们也不会使，承包运送物资的商人，弹药交给正规军。

没什么特别的，宁和时期解端颐们多储备点弹药，别到时候打起来了又喊子弹不够使。

解端颐代理解端颐，苏董代理苏董。

苏董正站起来，她笑容尚好，大抵意思是，这样，事情就已经告一段落了。

解端颐起身，他面上，浅淡适然的笑容。

苏董绕到他身边，她慈爱的神采，她探手，大概是要拍拍他肩膀，她还想着安慰他。

正好解端颐退了一步。

解端颐下跪了，解端颐下跪磕头。

林兑卿和解端颐，这是两口子，林兑卿刚在楼下给苏董跪完，解端颐这会儿又给苏董磕头。

膝盖不值钱，说跪就跪。

膝盖很值钱。这是解端颐必须要赔的礼。

办公桌。

办公桌后依旧办公椅。

办公桌前无靠背无扶手椅子，圆形雕花四柱墩形坐具，正常椅子高度。

宋庭庸坐办公椅，他更显疲倦。

宋庭庸肩上披着户外运动外套，窝在办公椅里，他双手抱着黑色不锈钢大水瓶，水瓶瓶口仍蒸腾着热水水汽。

“他们和我家说？举办一次聚会。”

“他们知道你跟我们聚会。你从不带保镖。”

宋庭庸后靠脑袋靠在椅子背上，眸子垂着落向解端颐，神色之中略有一些费解。

“你已经知道了是么？”

宋庭庸倦怠的音色，气息短，语调平。

“对。”“通知过我了。”解端颐目色清利盯着他，他眼帘半收，唇畔淡淡一点笑意暂停着。

宋庭庸眉心蹙了起来，他指尖自保温杯边缘松开，坐直了身。

宋庭庸头朝窗外一撇，眉峰还没舒开，“你还过来带俩车过来？你什么意思啊？”

解端颐温和的笑意，目光安然落在他身上，“愿意向我透露更多么。”“这人姓什么？”

宋庭庸双眉略一抬，面上却是麻木迟钝。

宋庭庸似乎在思索什么，打量什么，又像兴味索然只是在发呆。

“你心里有数就行。”宋庭庸望着随处一处说。

“指使你的人是商人么。”解端颐问得很短促。

解端颐脸上的笑，像没顺他心意他很不满，他目光一直停留在宋庭庸身上。

解端颐笑意一收，一线凉意便从他眼底慢慢透出来。

宋庭庸目光落在桌面上，他神情出神，焦点散着。

宋庭庸指节扣在杯壁上，没什么力度。

隔了会儿。

宋庭庸还捧着水杯咕嘟咕嘟喝水。

解端颐颐静静端详他，

“是像你这样的商人么。”

宋庭庸气息不见起伏，少顷迟滞，他没有任何反应。

说解端颐脑雾，八成是选择性脑雾，不重要的事情，脑雾。

一到有点重要的事，解端颐脑子转得比涡轮发动机还快。

让解端颐思索出来了。

就是在问对方有没有靠山，靠山是谁。

“我不清楚。”宋庭庸看着他说。

解端颐起身，他幽昧温柔的目光，缓缓聚定在他身上。

解端颐双手撑在桌面，他眉峰微敛又松，似嗔似怜的。

“指使你做这件事儿的人是商人么。”

宋庭庸觑着他，他目光未动，唇瓣半启。

宋庭庸视线冷冷掠过他，他抬了下眉。

“对。”宋庭庸回答。

“是谁？”解端颐紧接着问。

宋庭庸双眉压平，他目光停在他双眼，“你家在国内还是和人斗得很凶是么。”

解端颐目光凝定，他缓缓直起身，双手离了桌面。

解端颐眉心一拢即放，眼尾起微弧，他眉梢微扬。

一记短促的气息，他轻蔑极了，“几斤几两他都没数还想来一鱼死网破？”

“有必要吗！”宋庭庸声音一沉，气息发紧，他几乎一声哂笑，“你们在国内斗斗去呗？”

宋庭庸哂笑也已退尽，他整个人冷下去半分，“怎么要弄得在这儿的人还不安宁。”

他试图用一种森冷凌厉气场去压制解端颐。

也不知道他是看见了解端颐还是看见了司与京，恍惚一瞬间仿佛司与京站在他面前。

司与京司赢中最大的特点，他们不渴望全，他们也不贪婪钱。

即使是夺走司与京司赢中的一切，也无法杀死他们。

他们非常好赌，好斗，极其热衷于风浪。

他们生命唯一的滋养，是赢。

司与京司赢中不到穷途末路，他们就永远认为还有赢的机会。

司与京司赢中做一些事情，未必是出于利益，财富不能驱动他们，全力也不能驱动他们。

只有斗争，能够驱动他们。

一晃是圣人，一晃又是大奸大恶。

宋庭庸查看一下他四周境况。

最早苏子温，苏子温是自愿全家被榨空。周继元是完成交接仪式，周继元相当于在xx从头再来什么也没留下。

秦处青被拿去给司与京的狗喂肉，看看隔壁国，隔壁Haryldo这是被化债。

宋庭庸靠在椅子靠背，他抽了一口气。

宋庭庸恹恹双眉紧蹙，他双臂支上办公桌台面，他双手合十指尖拢在鼻梁两侧。

“放过我们。”

“保护我们。”

宋庭庸十指交叉，虚虚合拢，他垂下头去了，脑袋几乎埋在臂膀里，他气息也不顺畅。

“我很累了。”

宋庭庸确实很累了，他这三个月办完的是一整年的事。

司与京会很开心的，不是宋董在练自己大号，这司与京在拿宋庭庸当儿子练小号。

中策，中策，上上之策行不通，立刻拍中策，宋庭庸们在国内已无股可持。

司与京培养了半天，没成想培养出来这么明智一个东西。

解端颐比司与京更人性化一点的地方，解端颐允许执行员出现情绪上的软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