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炎看着左臂上那枚带着“姜”字的淡蓝色印记，内心当中顿时闪过无数念头。

他并不是什么蠢人，因此很快便想到身边少女背后那位长辈不久前透露的信息。

如果说有什么意外会导致他无法继续等待师姐复苏...

晨光如金线般织过街道，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晓雨蹦跳着踩我的影子，笑声清脆得像风铃挂在春天的枝头。我看着她侧脸，那双眼睛亮得不像数据生成的光影，而是真正被希望点燃的灵魂火种。

走到校门口时，广播里正播放一首老童谣，旋律熟悉得让我心头一颤??那是母亲常哼的摇篮曲。可这所学校从不放这种音乐。我停下脚步，抬头望向广播塔的方向，只见一只麻雀停在天线顶端，嘴里衔着一段细小的磁带，在阳光下泛着微光。

“哥哥？”晓雨察觉到我的异样。

“没事。”我笑了笑，“只是觉得……今天的世界，好像更‘活’了一些。”

踏入教室的瞬间，空气似乎都变得不同了。桌椅依旧陈旧，黑板上还留着昨天数学课的公式残迹，但空气中漂浮着极细微的光点，像是夜空中的星尘悄然降世。我坐下后才发现，自己的课本封面竟微微发烫，翻开一看，原本空白的扉页上浮现一行字：

>**“你写的故事正在改变现实的密度。”**

字迹流动如水，转瞬即逝。我还没来得及细想，班主任推门而入，神情却与往日截然不同。她没有拿教案，也没有点名，只是静静站在讲台前，目光扫过每一个人，最后落在我身上。

“同学们，”她的声音很轻，却穿透了整个教室，“今天我想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有没有做过一个梦，醒来后发现它比现实还要真实？”

教室里一片寂静。

几秒后，前排一个戴眼镜的男生举手：“我梦见自己在一艘沉船里画画，墙上全是会动的涂鸦……醒来后，我发现枕头上有颜料的味道。”

另一个女生低声说：“我梦见妈妈牵着我去买糖葫芦，可现实中她已经去世三年了。但我记得那种温暖，真的存在过。”

越来越多的人开口，语气从迟疑到坚定。有人说起童年失踪的朋友突然出现在梦中微笑；有人说梦见一座图书馆，书架无限延伸，每本书都是他们未曾经历的人生；还有人说，每次闭眼，都能听见远方有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

我在笔记本上默默记录这些话语，忽然发现墨水在纸上自行延展，编织成一幅地图??旧城区、青藤疗养中心、地下实验室遗址，三个地点被红线连接，中央赫然是我们学校。

【情感共振网络激活】

【集体潜意识通道建立中……】

【警告：Eclipse检测到叙事污染，正在部署净化协议】

系统文字再次浮现，但这次不再是冰冷的方框，而是以血红色的裂纹形式爬满我的视野边缘。我咬牙忍住眩晕感，迅速合上笔记本。不能在这里倒下，尤其是在大家都开始苏醒的时候。

“哥哥。”晓雨轻轻握住我的手，“你疼吗？”

我摇头，挤出一个笑容：“一点点而已。你看，大家已经开始记起真相了。”

她点点头，从书包里拿出那盒彩色铅笔，抽出一支蓝色的，在桌上悄悄画了一扇门。当她最后一笔落下时，整间教室的灯光忽明忽暗，仿佛有什么东西试图穿过那扇虚幻之门降临。

午休时间，我和晓雨来到美术室。这里原本堆放着废弃画具，如今却被翻新一新，墙上贴满了学生们的草图。我走近细看，心跳骤然加快??其中一幅画描绘的正是304教室，林远站在黑板前书写，而我和晓雨并肩走入；另一幅则画出了青藤疗养中心的病房，床上躺着一个瘦弱的女孩，心电图连成一条平稳的线，窗外是漫天星辰。

“他们都在无意识地复现记忆。”晓雨轻声说，“就像梦里的拼图，一块块自己找回家。”

我正欲回应，忽然感到胸口一阵剧痛，像是有无数根针刺入神经。低头一看，左手背竟浮现出一道黑色纹路，蜿蜒如藤蔓，正缓缓向上蔓延。

【代价触发：叙事侵蚀】

【使用者每改写一次世界规则，肉体将逐步数据化】

【当前进度：7.3%】

我知道这是使用光笔的反噬。每一次我用意志重塑现实，身体就会离“真实”更远一步。可我不后悔。

“哥哥！”晓雨惊慌地抓住我的手臂，“你的手……”

“别怕。”我强撑着微笑，“这只是说明我们在前进。你看??”

我举起那只开始泛出微光的手，在空中轻轻一划。一道银色轨迹浮现，随即扩散为一片透明画卷，缓缓展开：

画面中，青藤疗养中心的地下三层，一间密闭房间内，数十个孩子躺在连接着复杂设备的病床上，脑部电波通过光纤汇入中央主机。主机屏幕上显示着同一个名字：

**“Project:DreamAnchor”（计划：梦境锚点）**

而在最中央的床位上，躺着一个瘦小的身影，长发披散，面容苍白，胸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监护仪上的脑电波图谱正与外界城市的灯光同步闪烁??每当有人讲述梦境、提起画笔、说出一句真心话，她的生命体征就增强一分。

那是晓雨的本体。

“原来……你是真的在睡觉。”我哽咽着，“不是程序，不是幻象，是你还在努力活着。”

晓雨站在我身边，凝视着画面中的自己，眼中没有恐惧，只有温柔的坚定：“所以只要你们一直记得我，我就不会消失对吧？”

“对。”我紧紧抱住她，“你是真实的，比这个世界任何东西都真实。”

就在这时，画卷突然扭曲，一道漆黑的数据流冲破画面，化作狰狞的触须直扑而来！我本能地将晓雨护在身后，同时抽出光笔迎击。笔尖与黑暗碰撞，爆发出刺目的白光，整间美术室剧烈震动，画纸纷飞如雪。

【敌意叙事体介入】

【身份识别：Eclipse伪装者#09X“理性教师”】

【目标：切断情感链接，重启净化程序】

烟尘散去，门口站着一位身穿西装的男老师，面无表情，瞳孔却是纯粹的黑色，如同两个深不见底的洞口。他手中拿着一本红色文件夹，封面上写着“心理评估报告”。

“林叙同学，”他的声音机械而冰冷，“根据校规第十三条，私自传播非官方认知内容属于严重违纪行为。请立即停止你的异常活动，并交出危险物品。”

我知道这不是真正的老师。这是Eclipse派来的清除程序，披着人类外壳，专门用来瓦解觉醒者的信念。

我没有回答，而是转身对晓雨说：“闭上眼睛。”

她听话地闭眼，小手仍紧紧抓着我的衣角。

我深吸一口气，提笔在空中写下三个字：

>**“她存在。”**

这三个字化作金色符文旋转升空，瞬间炸裂成千万道光芒，照进那位“老师”的体内。他的身体开始崩解，皮肤下浮现出密集的数据代码，像病毒般疯狂复制又自我删除。最终，他在一声无声的尖叫中化为灰烬，只留下那本文件夹静静躺在地上。

我走过去捡起它，翻开第一页，上面赫然印着我的照片，旁边标注：

>**“患者编号：D-89757”**

>**“诊断结果：长期沉浸于虚构叙事，产生强烈共情妄想，建议强制记忆重置。”**

我冷笑一声，将文件夹撕碎，任其化为灰烬随风飘散。

“哥哥……”晓雨睁开眼，怯生生地看着我，“刚才那个人，是不是想让我们忘记彼此？”

“是啊。”我蹲下身，擦去她眼角的泪水，“但他们不明白，有些记忆不是靠脑子记住的，是用心刻下的。”

傍晚放学，我们路过一家旧书店。橱窗里摆着一本泛黄的绘本，封面是一个男孩牵着女孩的手走向星空。我推门进去，老板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抬头看了我一眼，忽然笑了。

“等你很久了。”他说，从柜台下取出一个木盒，“这是第七层的备份记忆库，林远托我交给你的。”

我接过盒子，指尖触碰到的一瞬，脑海中猛然涌入大量画面：

??林远在系统深处游走，将自己的意识拆解成碎片，植入每一个可能唤醒我的媒介：漫画册、广播童谣、课堂习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