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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赌痴开天

第388章敦煌血月(第1/2页)

离开金窟城的第七天,花痴开和阿伊莎终于看见了敦煌的轮廓。

时值黄昏,夕阳如血,将鸣沙山染成一片赤金。远处的莫高窟崖壁在光影中呈现出千佛叠影的奇观,风穿过洞窟发出呜咽般的回响,像是古佛的低语。但花痴开没有心情欣赏这壮丽的景象——他肩上的箭伤在连日奔波中恶化了,高烧反复,视线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前面就是月牙泉。”阿伊莎搀扶着他,指着沙漠中那一弯湛蓝的水泽,“我们在那里歇一晚,明天再去莫高窟。”

花痴开点头,喉咙干得说不出话。七天来,他们昼伏夜出,躲过了三批追兵。最危险的一次是在玉门关外,三个“天局”的杀手伪装成商队尾随,被阿伊莎用计引进了流沙坑——这个小姑娘对沙漠的了解,比最老练的向导还要深。

月牙泉畔有座废弃的驿站,土墙坍塌了一半,但还能遮风。阿伊莎生起火,煮了最后一小袋青稞,又去泉边打水给花痴开清洗伤口。

“伤口化脓了。”她蹙着眉,用匕首在火上烤过,小心地剜去腐肉,“你忍着点。”

花痴开咬着木棍,额头上冷汗涔涔。匕首刺入皮肉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但更让他心惊的是伤口的颜色——边缘发黑,脓液带着腥臭,这不是普通的箭伤。

“箭上有毒。”他哑声说。

阿伊莎的手抖了一下:“什么毒?”

“不知道。但‘天局’用的,绝不会是寻常毒药。”花痴开闭上眼睛,运转“不动明王心经”压制毒性。内力所过之处,经脉像被火烧一样刺痛——毒性已经侵入脏腑了。

“那我们得赶紧找到哑僧!”阿伊莎急得眼泪打转,“他一定有办法!”

花痴开握住她的手:“别慌。天亮我们就去莫高窟。现在……跟我说说你母亲吧。”

这是转移注意力的方法,也是他真正想知道的。七天的相处,这个沙漠女孩的坚韧、聪慧和善良,一次次震撼着他。他想知道,是什么样的母亲,能教出这样的女儿。

阿伊莎沉默了片刻,往火堆里添了根柴。

“我母亲叫热娜,是焉耆部落最好的巫医。她会用三十六种草药治病,能看懂星象预知天气,还会唱三百首古老的歌谣。”她的声音在火光中变得轻柔,“父亲在我五岁时就病死了,是母亲一个人把我带大。她常说,沙漠虽然残酷,但从不欺骗人——你付出多少汗水,它就会还给你多少生机。”

“两年前,‘天局’控制了金窟城的所有药材生意。他们强迫巫医们用假药冒充珍稀药材,高价卖给商队。我母亲不肯,他们就……”阿伊莎的声音哽咽了,“他们把我母亲绑在烈日下曝晒了三天,不给水。我去求他们,那个头目说,只要我母亲答应合作,就放了她。”

“她答应了吗?”

“没有。”阿伊莎抬起头,眼中燃烧着与年龄不符的恨意,“母亲说,巫医的良心比命重要。第四天中午,她死了。临死前,她看着我说:‘阿伊莎,记住,沙漠可以夺走你的水,但不能夺走你的根。我们的根,就是尊严。’”

花痴开的心脏像是被什么攥紧了。他想起了母亲菊英娥,那个在箭雨中回头的女人;想起了父亲花千手,那个至死都不肯低头的赌王。原来这世上,真的有这样一种人——他们可以被杀死,但永远不会被征服。

“你母亲是个了不起的人。”他轻声说。

“你母亲也是。”阿伊莎擦去眼泪,“能生出你这样的儿子,她一定也很了不起。”

花痴开笑了,这是七天来他第一次笑。火光映着他的脸,那些因仇恨而紧绷的线条,在这一刻柔和了许多。

夜深了。沙漠的星空璀璨得令人窒息,银河横贯天际,像是天神泼洒的碎钻。阿伊莎靠在墙角睡着了,怀里还紧紧抱着那卷羊皮账册。花痴开却毫无睡意,毒性在体内肆虐,每一次心跳都像钝刀刮骨。

他掏出那两枚玉佩,在月光下细细端详。父亲的玉佩温润如脂,母亲的玉佩清透如水,合在一起,严丝合缝,背面刻着两行小字:

“千手揽月,菊影留香。

生死不弃,天地同长。”

这是父母定情的信物,也是他们爱情的誓言。花痴开摩挲着玉佩,忽然想起儿时的一个片段——那时他大概四五岁,父亲把他抱在膝上,母亲在一旁抚琴。父亲说:“痴儿,将来你若有了心爱之人,就把这玉佩分她一半。这世上最难得的,不是赢尽天下,而是得一人心,生死不离。”

当时他不懂,只是奶声奶气地问:“那爹爹赢过天下吗?”

父亲大笑:“爹爹赢过很多赌局,但最大的赌注,是娶了你娘。这一局,爹爹赢了一生。”

琴声如水流淌,母亲的侧影在烛光中温柔得像一场梦。

花痴开握紧玉佩,泪水无声滑落。十年了,他活在仇恨里,几乎忘记了父母除了是受害者,也曾是一对深爱彼此的夫妻,是会在月下对酌、在雪中漫步的普通人。

他要找到母亲,不仅仅是为了复仇,更是为了告诉她:爹爹没有输,他赢了一生。而他们的儿子,也会好好地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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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驿站外传来了马蹄声。

花痴开瞬间惊醒,捂住阿伊莎的嘴,示意她噤声。两人屏息凝听——至少有十匹马,蹄声沉重,是战马。不是普通的追兵。

“搜!”一个冰冷的声音在外面响起,“血迹到这里就断了,他们一定在附近。”

是“天局”的人,而且来的是精锐。

花痴开环顾四周,驿站无处可藏。他看向阿伊莎,用口型说:“密道?”

阿伊莎点头,指了指驿站后墙——那里有个狗洞,被坍塌的土坯半掩着。两人匍匐爬过去,洞口狭小,勉强能通过一人。花痴开让阿伊莎先钻,自己断后。

就在阿伊莎钻出去的一瞬间,驿站的门被一脚踹开。

“在这里!”

花痴开来不及多想,一掌拍向身边的土墙。轰隆一声,土墙坍塌,将洞口掩埋。他转身,面对着冲进来的六名黑衣杀手。

为首的是个独眼汉子,脸上有道从额头划到下巴的刀疤,像条蜈蚣趴在脸上。他看见花痴开,咧嘴笑了:“花痴开,终于找到你了。屠护法的命,该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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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消息倒灵通。”花痴开缓缓站直身体,虽然毒性发作让他站立不稳,但眼神依旧锐利。

“‘天局’的眼线遍布西域。”独眼汉子抽出弯刀,“自我介绍一下,鄙人‘独狼’,‘天局’西域分舵副舵主。奉舵主之命,取你人头和账册回去。”

“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花痴开话音刚落,六人同时出手。刀光如网,封死了所有退路。他强提一口气,施展“千手观音”中的身法“莲步轻移”,在刀锋的缝隙间穿梭。但毒性严重影响了他的速度,第三招时,左臂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

血溅在土墙上,像盛开的红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