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二百二十章 终幕(完结章的前一章)(1 / 2)
作品:《来自角落的潜伏者》第二百二十章终幕(完结章的前一章)(第1/2页)
总而言之,梁安真没有这么想强行负起先人责任。
如果在江卓离开昱州市、最大的危险暂且告一段落后还要心惊胆战,总是关心某些人的生死存亡,那对他自己来说实在是太窝闷了。
任一确实危险,但有个这样没事找事还挺有胜负欲的协助者起码对他自己而言是件延年益寿的好事:无论这家伙自己会不会创造危险都是这样。
这是梁安冒险的做出决定,找到任一来讲一个冗长故事的中心理由。
坐牢的人最多的恐怕就是时间,能说服这个家伙统一战线是难点之一,但最大的难点是利用合适的程序,让任一能够在监狱里“线上服役”解决问题。所幸来到这座监狱前梁安就已经做好了报备措施,确保有更高层的人帮忙解决了“回收利用”任一的程序问题,且让他此行令人意外的几乎没有任何障碍。
——现在看来,他遇到过姓宋的人大都比较可靠。
“详细的接洽方式陆遥待会会和你讨论,现在那个电脑……呃,你随意吧,反正把这玩意当心肝宝贝的家伙自个跑了。”
梁安思考着摇了摇头,非常痛惜。
“太丢人了。大半夜的一身烧烤味赶过来,就干了几分钟活还说什么没有休息就无法思考,和人护士撒娇问有没有空病床。我个人觉得非常值得受到任何程度的牛头人报应。白天团建晚上开小灶的,怎么就不知道那时候休息呢?我刚才真该给她补充句‘死人刚用过的也行’,反正这家伙阳气重能压压。”
连任一这回都是完全真心实意地发问:“我说梁警官,你难道真的觉得,自己经常被下属排挤这件事是毫无理由的么?”
“不然呢?”
“……那您开心就好吧。”
梁安不以为意,直接扭头就走。
这几天被大多数没那么好应付的人的恶意糊了一脸,梁安现在希望完全坚守的原则当然是自己开心就好。本质上他完全不觉得自己是个怠惰的人,可是“勤劳”不意味着真的根本不需要身心自由、得到充足甚至过度休息的时光。
——不需要考虑任何人和事该走向怎样的结局。
他就带着这样缥缈的思绪,一路顺风的回到了自己从小待到大的住所:
那是一个就算曾经容纳一家三口,也因为主人们的性格过于缺少烟火气,所以从来不像是一个家,但无论怎样因为习惯又一直被称作家的地方。
推开两重防盗门,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混合着消毒水和木地板的气息。
上一次几十年来风雨无阻的钟点工过来按时间表应该在两天前,五室两厅的空间空旷到能听见脚步声的回响。惨白的顶灯将大理石地面照得光可鉴人。客厅里仅有一张深灰色的布艺沙发和一张光面玻璃茶几,靠墙的博古架上没有好看的摆设,只有几本按书脊颜色深浅排列的专业书籍——那是属于李铭的。
把旧人的东西留在旧地当然不是为了怀旧。
那诚然是相当晦涩的文学类书籍,梁安不会主动去看也懒于随手拿下来。毕竟相对这个独居起来大的过分的公寓大平层,他真的没什么东西可放,但多少觉得作为一个住所,至少需要保留一些证明这里不是装修样板房的陈设。
厚重的藏蓝色绒布窗帘严丝合缝地垂落着,隔绝了窗外城市的霓虹,将整个空间笼罩在与世隔绝的静谧里。厨房的不锈钢水槽和灶台亮得能当镜子,冰箱里除了几瓶饮料、矿泉水和其实压根没必要放冰箱的速食食品外空空如也。
主卧的床单铺得一丝褶皱也无,床头柜上甚至没有一根充电线或任何私人物品的痕迹——所有生活必需品都被严格收纳在衣柜深处的盒子里。整间公寓像一个刚完成深度保洁、等待出售的商品,非常缺乏“有人居住”的气息。
唯一能窥见一丝“使用”痕迹的地方是书房。
实木书桌占据了视觉中心,上面除了一台老式传真机正发出微弱的待机嗡鸣外,还有一个深灰色的带密码锁的金属保险柜安静地矗立着。柜门紧闭。
一切的表面被擦拭得锃亮。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近乎真空的寂静,只有墙上挂钟的秒针发出规律而微弱的“滴答”声,更衬出空间的巨大和寂寥。
梁安也遇到过不少危机时刻,有时考虑如果自己像宋荆那样毫无预兆的早上出门、晚上就忽然死了会发生什么。
这里大概会反倒多一点人味儿。他的亲戚虽然没死绝但都在外地,母亲那边都是同一种亲情淡漠冷血的处事风格,为了一个素未谋面外甥千里迢迢简直是天方夜谭。血缘最亲近的爷爷也在退休后直接转移了财产,然后不知所踪。
所以,确定能处理后事、替他收拾遗物的人实在没几个。
他又不是宋荆那种人缘比命长的家伙。
——尤其是那几个混账同事,指不定怎么一边翻看一边对表里不一的上司评头论足。而最不可能对这种事感兴趣的江秋又没有制止的客观意识,说不定还会被三支队传统的忽悠习俗给说服,觉得告知他们自己的黑历史也是缅怀这一社会习俗的部分,被动成为一个活着的记录仪兼让自己无法瞑目的帮凶……
……所以这时候想想,自己还活着是真挺好。
说起来,自己足以称得上秘密的还有一些事。如果他真死了,某些事实被调查起来或者被偶然翻到应该会让他们感到相当惊讶吧?
这么说来也到每个月的那一天了,连时间节点也差不了多少。
梁安的视线往传真机的方向偏了偏,似乎预感到了什么。
不过,传真机声音也应和似的响起。梁安原本靠在椅背上,闻声把自己抬了起来,慢悠悠走了过去。刚被打印出来的纸张还有些温热,现在背面朝上。梁安随意瞟了眼文件最末的一个估算数字总额,又顺手放在一旁的文件柜上。
文件柜上还有一整沓纸,同样被一个沉重的镇纸一并压着。
——最下面的那张颜色已经有些发黄。
梁自衍那边继承过来的家产和枫越集团持股被卖出后留下的财产可没有凭空消失,从最开始就大部分转为流动资金,被李铭一顿周转尽数转移到了瑞士银行,进入了她和当时还未成年的梁安名下的银行账户。
这是个比较极端的选择,但是无论李铭还是梁安都明确的对金融投资行业可以说没有太多的了解和兴趣,先后决定自己压根不想在这上面耗费时间。
这笔不菲的钱财通过代管密匙完全被委托给了职业金融代理人,哪怕李铭后来死了也是一样。
而对梁安来说,这不过是冷冰冰的数字被放在另一沓冷冰冰的数字之上,风雨无阻,以预估总额为结尾的报告一个月一张。
之所以用非常老式的传真机而非其他更现代更智能的通讯手段,一是因为不想容易被别人探查,二是梁安出于某种并不光彩的心态,自己有意识的把这份财产和自己的生活割裂开,和里面所有代表金额的数目一样。
这笔钱说不上脏,但也不算干净。有一部分可能是理所应当的家族遗产,但另一部分的来源总让人难以释怀。
但是让梁安比较意外的是,除了这张他很久以前和代理人约定好的定时汇报传真,和以往不同的是,紧接着竟然还有第二个文件被传真打印了出来。
他又过去看了一眼,只看到了一行字。
【MINGLI女士身份下的金融账户已完全清空,遗产转移服务顺利完成。关于后续具体的代理佣金比例,建议见面详谈。】
——就像是一幕戏来到结尾处,就这么凑巧,到了谢幕的时刻,一切都要强行地画上一个完满的句号。